第(2/3)页 而是汉家的皇帝,需要对以丞相为代表的外朝,大致表明自己的意图。 这既是为了表面上的民煮,也同样是为了能君臣一心,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 作为一个合格,甚至是超水准线的皇帝,天子启,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丞相不明白朕这么做的意图,以至于外朝人心惶惶——这是朕的疏忽。” “但也正如丞相所言:朕这么做,并非是全然因怒而发。” “——主,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因愠而致战。” “这点道理,朕终还是明白的……” 象征性为自己的‘疏忽’表达过歉意,将殿内的氛围缓和下来些,天子启又是接连好几个深呼吸,才将气息捋顺了下去。 只是开口第一句话,立场却是比申屠嘉都还要鲜明、还要坚定! “但这件事,是朕再三思虑过后,才最终定下章程的。” “——既然定了,那,便定了!” “无论丞相是苦口相劝,还是将朕骂个狗血淋头,乃至不惜死谏,朕,也绝不会有丝毫动摇!” ··· “如果丞相果真是不明白朕的意图,才想要同朕相商、相谈,朕当然愿意——甚至是很乐意和丞相,有这样坦诚布公的交流。” “但如果丞相想的,是要劝朕收回成命,那朕于丞相,也同样没什么好说的了。” “——朝服腰斩的事,自然不可能发生在丞相的身上。” “只是自宫中离开之后,丞相回到自己的府邸,也大可悬笔磨墨,拟奏告老了。” 申屠嘉方才的话,不可谓不重。 几乎等同于直言不讳的对天子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休想让我闭嘴! 而天子启的这番回应,言辞也堪称强硬。 ——别以为我不杀你,就当真拿你没办法了! ——我汉家,又不是没罢免过丞相! 一时间,气氛也不由有些陷入沉寂。 终,还是申屠嘉深吸一口气,对天子启一拱手,摆出一副‘竖耳聆听’的架势,才算是打破了这诡寂的氛围。 “当年,晁错劝朕行削藩之策时,提到过一句话。” “——攘外,必先安内。” “晁错还曾说,与我汉家而言,匈奴外蛮,不过发肤之疾;藩王内患,却是肺腑之患。” “我记得丞相对晁错的这句话,也是深以为然的?” 天子启果真开始解释起自己的动机,申屠嘉自也把心底里那点不愉抛开,思虑片刻,才缓缓点下头。 不单是申屠嘉这么想。 对于这个时代,乃至往后数百年内的华夏君王、大臣而言,外部威胁,都始终是物理伤害。 ——左右不过侵扰、驰掠边墙而已,根本威胁不到政权本身。 实在实在被欺负惨了,大不了迁都嘛! 周王室又不是没干过…… 就连当年,匈奴老上单于兵临箫关,眼看着都要攻入关中,先锋兵马都快摸到长安城的城墙了,都不曾有谁觉得当时的匈奴人,有机会成为中原的主宰。 当年,坊间最悲观的展望,也不过是东迁都城于洛阳,一如宗周故事。 至于游牧民族入主中原,甚至是在中原建立统一政权,却是此时的汉人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 不是不敢想,而是没人觉得有这个可能。 ——华夏贵胄,怎会披发左衽,委身于蛮夷?! 便是举国之力都打不过,也大可往内陆、往东南方向迁都嘛! 但与‘不可能对政权、文明造成威胁’的外部威胁所不同:内部诸侯藩王割据势力,却是实打实能威胁到政权本身的。 春秋战国数百年,列强纷争不休,图的是什么? 秦末战火纷飞,楚汉争霸,让大半个神州故土都被战火所荼毒,又是为了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为了统一,为了天下——为了那块和氏璧雕琢而成的传国玉玺上,所书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春秋战国如此,秦末汉初如此,汉室鼎立之后,也同样如此。 无论是开国初期的异姓诸侯,还是取代异姓诸侯,并沿存至今的诸侯藩王,都是能对中央政权,甚至是直接对皇权产生威胁的。 与之相比,只会侵扰一下边墙、打打草谷的游牧民族,自然也就是‘发肤之疾’了…… “既然丞相也认为,宗亲藩王尾大不掉,才是我汉家的肺腑之患,便也应该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见申屠嘉点下头,表明自己也认同晁错生前的这句话,天子启微一颔首,将话题正式引入正轨。 “太祖高皇帝开国之时,我汉家的关东,遍地异姓诸侯。” “为了消除这些隐患,太祖高皇帝每每御驾亲征,毕生都奔波于关东,不是在平定异姓诸侯的叛乱,便是在前去平定叛乱的路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