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耳光声响彻整个中堂,周嬷嬷像是被桑桑一耳光打傻了,愣愣的也不挣扎了,任由桑桑从她的衣袖之中找出了那瓶焕颜霜。 桑桑还嫌不够解气,朝着地上的周嬷嬷啐了一口:“什么身份,什么档次,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老脸,本来就长得丑就不说了,被烫了更是吓人的很!还敢打姐姐东西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都是奴才,你有什么不一样?皇上钦赐的北疆岁贡,一两千金起,这一瓶怕是买你十辈子一百辈子都够了,也是你配用得上的?!就你这样拜高踩低的老妖婆,一般的药给你用都嫌浪费!” 周嬷嬷闻言更是吓得瞪圆了眼睛,满是后怕和恐惧! 岁贡,那竟然是北疆岁贡! 还是皇上亲自赏赐的! 幸好她还未曾用过,若是当真用了让皇上知晓,那便是偷盗岁贡的死罪! 夏桃和春杏更是紧张得连咽了好几口口水,“皇上钦赐的岁贡”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已经让她们背后冷汗直冒,想起之前在听雨轩偏院中所说的话,恨不得猛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差点就祸从口出,没了性命,当真是惹错了人! 更让众人震惊的是,大公子竟然轻易就将皇上钦赐的北疆岁贡赏给了花颜! 桑桑这一通骂完,也算是解了气,她这小丫头骂人的模样实在是泼辣,骂的原本一脸怒容的李嬷嬷都忍俊不禁,更别说一旁的嬷嬷和丫鬟都有些呆愣。 卫老夫人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被人这样欺辱。 被主子欺负了还要被奴才欺辱,实乃欺人太甚! 周嬷嬷是她的陪嫁,如今桑桑仗着有卫辞青便如此打骂周嬷嬷,无疑是等于骑在卫老夫人的脖子上造次,她恨不得现在就发落了桑桑! 桑桑则是收敛了神色,拿着焕颜霜仔仔细细地给卫辞青呈了上去。 卫辞青接过,扫了一眼地上的周嬷嬷:“母亲身边的人既然自己教不好,那便本相勉为其难替母亲料理了。朔风!” “是!”朔风闻言,立刻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带着那几名小厮就将周嬷嬷带了下去。 卫府所有的奴才,纵使未曾侍候过卫辞青的,也很大程度上从骨子惧怕他,最大的原因便是他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手段狠厉。 只是他向来很少过问内宅之事,便无以得见他冷酷无情的模样,但若是他亲自开口料理的人,便就是生死难料。 卫老夫人听见这话,却也并未说什么,只是猛地甩袖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连带着她日日都要盘的那一串玉石佛珠都狠狠砸在了地上,碎得七零八落,满地都是玉石佛珠的碎屑残块。 卫辞青原本丢下一句话迈步便要走。 卫昼然却不管不顾地拦了上来,眼眸之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卫辞青,你不得好死!” 实在是凄厉又狠毒的诅咒。 谁知,卫辞青闻言,只是饶有兴趣地挑眉,甚至不怒反笑,唇边噙着一抹笑:“放心,本相的孩子降生之后,本相会暂时无视你从前所做的罪恶,勉强让本相同颜儿的孩子,唤你一声二叔!” 说完,卫辞青再未停留,彻底离开了中堂,留下了这满地狼籍的一堆呆愣在原地的人,或是害怕或是暴怒,神色不一,各怀鬼胎。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此事必须烂在肚子里,否则祸从口出,性命堪忧。 卫昼然被卫辞青那一句话正中心中最痛的地方,瞪圆了猩红的眼睛,盯着卫辞青离去的背影,仿佛在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敌人。 心上人被抢走,还要让心上人的孩子喊他二叔! 当真是将他的尊严和骨头都踩在地上碾压! 他分明就是知道他心悦花颜,便刻意将她抢过去,就是为了今日能够将他踩在脚下好一番的羞辱。 卫辞青…… 我们不死不休。 卫昼然死死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那狰狞扭曲的模样看着和平日温和的模样截然相反,甚是骇人。 …… 卫辞青抱着花颜回苍梧苑,可还没走到一半,便发现怀中的人没了声响,像是彻底晕了过去。 登时,方才在老夫人院中淡定凉薄,不显山露水便大杀四方的人,一下子便全乱了心神,“来人,快将李太医请来!!” 说完,卫辞青更是抱着怀中的花颜大步赶回了苍梧苑。 李太医被急急忙忙请过来,便知晓肯定是花颜又出了什么危险,刚进苍梧苑便拉长了一张老脸,对着行之桑桑等人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不是,我已经再三叮嘱过,这位姑娘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她身子骨本就弱,能怀上孩子已经是上天积德,怎么还是三天两头,便将人折腾成这个样子?我那日说的嘱咐你们明明都已经记下了,为何不按照医嘱做?你们可知晓,以她这个身子骨若是这一胎保不住,这一辈子再想要怀上孩子,怕是比登天还难!算我求求你们,把病人当成那佛像供起来行不行?” 李太医这番话,虽然是训斥,但也是出于医者仁心,很是在乎病人的身体情况才会这样。 行之等人被训斥得满脸惭愧,更是羞愧的不敢说话,若是因为他们的疏忽,当真导致了花颜姑娘身体出了什么情况,或者是花颜姑娘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幺蛾子,他们怕是以死谢罪都对不起这么多年自家公子对他们的恩情啊! 李太医是洋洋洒洒把他们一顿臭骂,见他们一个一个心虚地垂着头也不敢回话也算是态度良好,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卫辞青,神色有些犹疑起来,嘴唇一张一合,顿了片刻组织了措辞才开口:“小人不会说话,丞相大人莫要怪罪,只是这位姑娘身子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就算是小人的医术再高明,遇见了不听话的病人,也是无计可施。” “是本相的疏忽,日后定不会再有如此情况发生。”卫辞青朝着李太医微微颔首。 李太医倒是愣了一瞬,没想到向来冷傲矜贵的丞相大人,竟然为了床榻上这位姑娘,肯低头? “还好,这位姑娘只是因为心力交瘁睡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小人这边开副药,加在从前的药之中,一起服下,先养好了母亲的身子,再服用保胎药便不会药性相冲伤了母体的根基,这是最为稳妥的法子。”李太医把脉之后,随即便得出了结论。 出去带着行之几人开药方抓药煎药,再将从前的医嘱重复了一遍,又多加了两条,一瞧清一色的全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止不住的摇头,瞧着桑桑和李嬷嬷才觉得可靠些。 厢房中只剩下卫辞青和昏睡着的花颜。 卫辞青坐在床榻边,就这样沉默地守在花颜身边,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又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却又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当真…有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小生命在孕育了么? 这个孩子的到来,其实是完全出乎卫辞青意料的。 或者换个说法,从花颜一开始的出现,便逐渐有些东西在超出卫辞青的谋算和控制了。 他确实一开始只想要将自己那位母亲给卫昼然费尽心思选的女子抢过来。 因为是卫昼然的,他便要抢,却是未曾打算碰那名女子的。 是那一日,小丫鬟怯生生看他的那一眼,怯弱的,害怕的,惊恐的,却又好奇且清澈的,像极了初出茅庐的小兔子。 明明他一眼就认出,花颜就是卫昼然心心念念的人。 可小丫鬟那一眼便将他原来的谋划打乱,让他起了念,生了欲,强取豪夺地要了她。 过程虽有些出乎意料,但原本也算是稳步进行,甚至发现花颜是朱颜更好,能够更好地利用她,羞辱报复卫昼然。 他的占有欲很正常,因为他要了花颜,破了她的身,便从心底将她划为己有,这些他心里清楚。 只是卫辞青没料到的是,他会因为她屡次心软。 例如将原本的避子汤换成滋补汤药。 例如看见她满眼心疼时,悄无声息软下来的心。 例如用足以升官封赏的功劳换一瓶焕颜霜。 例如明知无诏入宫是重罪,却也要救她。 每一次的不可为而为之,实际上都超出了卫辞青原本的谋算和控制。 那时他原以为自己是顾虑花颜的身子,在报复卫昼然之前不能让她出事,眼下再看才发现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 因为万事万物在他手中,从未失去过控制,他谋算全局从未出过半点差错,便下意识地逃避和否认可能会存在的例外。 偏偏一次又一次,都在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对于他来说,究竟是有多么的例外。 可例外,对于他来说,将会是多么致命且危险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 桑桑端着药碗进来,便瞧见大公子枯坐在床榻边,正要给花颜喂药便被大公子接了过去。 卫辞青看着花颜手中捏着的焕颜霜,是从中堂出来时,为了让她安心才将焕颜霜给她。 谁知道小丫鬟当真拿着焕颜霜,就算昏睡之中也未曾放手。 卫辞青瞧着动了动心思,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想要将花颜手中的焕颜霜拿出来,不想她虽然睡着,却还是紧紧握着。 他稍微一用力,床榻上的人便不安地拧眉,像是极其没有感全感,捏的更紧。 “颜儿,先放下。”卫辞青低声道,说着便要将焕颜霜拿出来。 殊不知却像是触发了花颜某一段记忆,死死地攥着手中的焕颜霜,嘴里也开始说起梦话来—— “不…不要抢!别的都可以,这个不行…不行…” 卫辞青凝眸看了她片刻,随即问:“为何唯独这个不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