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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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憾生是被叶权捏着鼻子醒过来的,她趁着在换衣间换衣服的功夫偷着溜了,虽然她的偷跑也没耽误了叶权的风流,但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憾生睡的像猫一样,有些好气又好笑。

    憾生被叶权弄醒,她有低血糖醒过来有不小的起床气,从躺椅上被叶权捏着鼻子拉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看着叶权有气,又懒得伸手打人,就坐那翻着白眼瞪他。叶权被他逗的哈哈直笑。

    叶权堵在憾生的身前,两只手伸到她的头上一阵乱揉,憾生的一头短发立马被她弄得炸了毛。憾生不干了,一把掐上他作乱的右手臂,两个手指头捏着一点皮肉使劲一拧,还不松手,叶权疼的“嗷”的叫了一嗓子,他也不想真的跟憾生还手,只有弯着腰在那疼的跳脚。

    正闹得热闹的时候,隔壁座位上的叶臻在烟灰缸里掐灭手里的烟头站起来,冲着两人道:“走了。”不大的声音,充满威严。

    打闹的两人立刻住手,憾生的眼里叶臻很酷,冒着星星眼就要追上去。叶权让开位置,她站起来,对面松树一般挺拔的坐着的男人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在眼底一闪而过。

    那么大一个人杵在那里憾生不可能看不见,但心底的波澜微小,血脉里滚烫的暗流有瞬间的涌动,但翻不出上面厚厚的冰层,心脏微微跳乱在一个起搏之间,但也就是这样了,倒也不是真正的波澜不兴只是没有了翻滚的力气和激情。

    憾生低头套上拖鞋,走出去的时候脚下踉跄了一下,叶权伸手扶了她一把。

    “这地毯的也太软了。”憾生淡淡的说了一句。叶权没有回她。也真真是地毯太软了,也只是这样罢了。

    从环岛公路回家的路上,街道空旷,路灯昏昏暗暗,已经是凌晨了,叶权和憾生勾肩搭背的走在后面,前面是叶臻一个伟岸的背影,步履从容而沉稳。

    叶权搭着憾生的肩膀,侧头在路灯下仔细的看看她的面孔,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脸说:“憾生,你说你怎么就不收拾一下自己,脸色蜡黄的,要成黄脸婆了,要不你打扮打扮,给哥做媳妇算了。”

    憾生一把拍掉叶权的手,朝他吼道:“滚,就你个花孔雀一辈子找不到媳妇。”

    叶权被她一巴掌拍开,嬉笑着往前几步窜到叶臻身边。

    叶权在瞬间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低声对一脸雷打不动的叶臻说:“哥,后面有辆车跟着我们。”

    叶臻步子稳健,淡淡的回:“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是憾生。”叶权回头看一眼,憾生慢慢的走着,眼睛望着别处若有所思,后面的黑色轿车隔着不远的距离,速度不到十码,叶权觉得这跟踪的人有意思,这明显不是跟踪嘛,这是在窥视嘛,还是这么大刺刺的窥视。

    车里的人是佟夜辉,刚才在洗浴中心的时候,他知道憾生看见他了,但那那时的他仿佛沉浸在一个恍惚的梦里,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身体却迟钝的就是反应不过来,憾生淡漠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他无法反应,他和憾生之间横陈着太多东西,情感也好,往事也好,一点点的堆积,最后在她身上他终于连她刚出狱时,那种能厚着脸皮凑上去的底气都失去了,死亡的的憾生,让他跨越了心底本能的现实和虚伪,他对憾生终于从情感上遵从了本能。一种最真实的本能,让他流泪淌血的,心痛如刀绞般疼的失声的,又热血沸腾的,炙热狂烈的如要焚烧起来的感情的本能。

    车子里的佟夜辉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窥狂,眼里的憾生让他迸发出一种炙热狂烈的甚至有点要癫狂的情绪,如此的刺激又是如此的陌生。

    佟夜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那个走的漫不经心的背影,眼神贪婪的像个神经质的偏执狂,狭窄的小巷里车子再也开不进去,他把车子停在路边,下车跟着他们,前面的三人如毫无所觉,依然不紧不慢的走着。

    叶权又落后过来搭着憾生的肩膀走着,半个身子笼罩着她,一种保护的姿态,憾生抬头朝他轻轻的笑了一下,叶权揉了揉她的头发什么也没说。

    佟夜辉以一种仇恨的眼神盯着叶权的背影,憾生前面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保护者,她的家庭人丁单薄,自己又不善交际,哪怕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同情的话,就连她的母亲,在她女儿的人生里也只是占据着一个旁观着位置,她或许爱着这个女儿,也或许是那份爱太深沉又或者是她太冷情,她看着女儿受苦受难,从没有伸出过手,在她的观念里或许是要她自己去醒悟去了解,虽是种残忍的冷漠,但也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冷静的人生态度。

    佟夜辉知道憾生不一样了,从内到外都不一样了,从20岁到28岁,八年的时间跨度,他给她的磨难,生生把憾生从里到外洗涤了一遍,以前的憾生外表是强壮的,眼神是空白的,从情感到感知都是一个空白的人,而现在的憾生外表是羸弱的,内里却被他硬生生的塞进了太多的情绪,如果以前的憾生是块顽石,那么现在的憾生就是一株清晨的冷风下,被风吹弯了腰,枝叶上带着露珠的花朵,脉脉无语却惹人怜爱,佟夜辉不知道他更是怀念原来的那颗顽石还是更为眼前娇弱的花朵痛心。

    寂静的窄巷里,前后四人的脚步声,不一的节奏,撞击着周围的建筑回荡着空旷的回音,昏暗的空间里,如与世隔绝般的幽静,佟夜辉如走在一个漫长的时间回廊里,眼里唯一专注的背影飘飘荡荡的那么的恍惚:憾生啊!让他如此心痛的憾生啊!

    28岁的佟夜辉,被野心和欲望支配了整个少年,青年时期的佟夜辉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竟然能滋生出这么一种婉转,悲伤,胆怯以及疼痛的情感,而在很多年前他却从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一颗冷硬的心,我们在年轻的时候心里会充满了无穷的激情和莽撞的力量,眼里的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整个浮华,一切血肉模糊的残酷都是弱肉强食的牺牲品,我们冷酷的认为这是自然的规律,不会怜惜,不会回头,我们不懂珍惜朋友之义,看不明白初恋情人婉转的泪水,体会不到老父老母殷殷期望的眼神,我们一路往前走,一路自私的索取,一路毫不怜惜的抛弃,却不知道被我们冷漠的抛弃在脑后的却是我们最珍贵的,甚至是心灵的最终归依之所。

    佟夜辉在最初背叛憾生,一脚把她揣进监狱的时候没有回头,没有后悔,但是我们所处的世界,所有的事物都是在不断的变化的,不得不承认,人的气质和修养是可以在后天培养起来的,当一个人拥有了丰富的物质生活和得到足够受人尊重的权利后,人生站的高度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和观念也会发生质的变化,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富豪会在功成名就后行大善之事,也有些年轻时独断专横的人到了老年却把最柔软的心奉献给了孙子是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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