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巨变-《影视世界从三十而已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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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她慢慢闭了眼睛。口鼻逸出浅浅的一声叹息,带着她短暂一生中所有的苦乐与留恋:“没过够啊……”

    刘平仰起了头,已然凝固的透明泪珠坠一落下去。微弱的光芒在他眼前流动闪烁,是月牙的魂魄脱离躯壳,挽不回,留不住。

    顾玄武的卫队包一皮围了小院,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刘平端了热水关了房门,要为月牙擦身;顾玄武独自靠墙站在门外,不歇气的一根接一根抽烟。不敢歇,眼泪与哭泣就堵在他的喉咙里,他得用一口一口的烟雾把它们压住。

    房内又加了一副烛台,烛光几乎可以媲美电灯。刘平拧了一把毛巾,去给月牙擦脸。两人做了一年的夫妻,全是月牙照顾他,月牙把家里的活全干了。

    月牙死得惨,周身的关节竟然都被捏碎了,所以临死前想要摸一摸刘平都不能够。刘平很细致的为她擦去身上的血渍,没过够,两个人,在一起,都没过够。

    刘平经过了无数次的生离死别,可每次的主角对他来讲,都是独一无二。让他彻底忘记一个人,也许只要一天,也许需要一百年。

    刘平给月牙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顾玄武命人套马车,拉着月牙回了文县。夜色深沉,他和刘平并肩坐在车里,顾玄武问他:“你媳妇让人给弄死了,你怎么想的?”

    刘平答道:“我想报仇。”

    顾玄武又问:“有计划了吗?”

    刘平摇了摇头:“正在想。”

    顾玄武一抽一了一夜的烟,此刻下意识的又要去摸烟盒:“想明白了就说话,我有人有槍!”

    刘平“嗯”了一声。

    月牙没一娘一家没儿女,天气又热,所以葬礼没法办得太复杂隆重,三天之后就出了殡。三天里刘平一直守在灵堂里。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月牙身边,他闭着眼睛歪着脑袋,用面颊去贴月牙的手背。月牙身上苫了一层白布单子,静静的躺在灵床上。家里没了她,立刻就不像家了。顾玄武不知跑到了哪里去,只有一个小勤务兵会一天三顿来送饭菜。厨房里清锅冷灶的,从早静到晚。刘平把月牙的针线笸箩端到面前,笸箩里面扔着一只未完工的大布鞋。月牙总不闲着,做不完的饭菜,做不完的针线;饭菜做得快,针线做得慢,说要给顾玄武做一双鞋,直到现在还没做成。刘平捡起布鞋看了看,知道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顾玄武再好,不是月牙。顾玄武有他自己的事业,将来还会有他自己的家庭,有他孙男娣女一大群热一热闹闹的亲人。而他无论在何处活久了,都会活成众人眼中的谜一团一。顾玄武对他再有感情,也没法向亲人们解释他所有的谜。

    可月牙就不一样了。

    他是月牙的唯一,月牙是他的唯一。月牙不必为他的存在辩白,反正他们只为对方负责。你们看不惯我们,我们就走。

    刘平弯下腰,把笸箩里的碎布头一片一片的整理好。月牙从来不肯轻易扔掉任何破烂,仿佛预备攒出个千秋万世的基业来。刘平攥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布条,忽然自言自语的开了口。

    他说:“我想你。”

    在月牙下葬的当天,顾玄武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他赶在盖棺之前进了门,进门之后大喝一声:“慢着!”

    然后他大步流星的挤到了棺材旁边,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只金丝绒小盒子。盒子打开了递给刘平,他对着棺材里的月牙一歪头:“你给她戴上。”

    刘平接过了小盒子。盒子里垫着紫一红一色的绒里子,上面摆着一副钻石耳坠。耳坠子亮晶晶的,像两滴泪,也像两抹闪烁的泪光。

    在棺材旁边弯下了腰,刘平伸手摘了月牙耳朵上的小金耳环,为她把钻石坠子换了上。两个人都知道月牙如果活着,一定不会让顾玄武花钱买钻石。她有了金的,已经非常知足了。

    顾玄武把月牙葬在了文县城外。

    葬礼结束之后,顾玄武和刘平还停留着没有走。顾玄武问道:“你不是会念经吗?怎么没给月牙念上一段?”

    刘平摇了摇头:“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让她走。”

    顾玄武又问:“接下来怎么办?”

    刘平说道:“我要等岳绮罗。”

    顾玄武没听明白:“等岳绮罗?她把你媳妇都杀了,还不得早早就逃了?”

    刘平又对墓碑望了一眼,随即迈步向前走去:“她不怕死,不会逃。”

    顾玄武追上了他:“你要在哪儿等啊?不会是在家里等吧?”

    刘平低声答道:“我要去猪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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