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傻子-《影视世界从三十而已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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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老爷并没有去找小儿子的晦气,因为已经不把小儿子当成儿子看待了。只是因为小儿子没了一娘一,不好将他逐出家门;否则他会让八姨一娘一带着她的崽子一起滚蛋。

    “真有诅咒吗?”他成夜的不睡觉,坐在书房里沉沉的思索:“按照科学的观点来看,父亲的话当然是无稽之谈。不过父亲并不是一胡一言乱语的人————真有诅咒吗?”

    马老爷因为一直富有,所以从来没打过家中宝贝的主意;可是此刻他心中活动了,不是为了钱,纯粹只是好奇。但对于玄而又玄之事,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让他亲自进入山内藏宝库,他是绝不肯、也不敢的。

    马老爷摸一着自己光一溜一溜的下巴,想天想地,想到最后,想出了一声冷笑。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天津,马英豪裹一着半新不旧的军大衣坐在密室里,对着他斑斓缤纷的新宠物也在冷笑。密室中冷腥的海水气味越发凝重了,来自南太平洋的海蛇在水中扭绞成了一一团一。

    两小时后,他接到了来自北京的长途电话。电话那边的说话人是马宅管家,语气疲惫而又茫然,让大少爷明天早早回家,因为老爷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晚辈们宣布。

    马英豪一一团一和气的答应了,然后放下电话,开始出神。

    马英豪凌晨出发,在中午之前就到了北京。他进入马老爷的客厅时,下面的四个弟弟妹妹都已经到场了。对着马老爷一点头,他不冷不热的唤道:“爸爸。”

    马老爷端坐在沙发上,脸上似笑非笑,笼罩着一层不甚一温一暖的假春风:“英豪。”

    然后两人再无其它话可说,马英豪在角落里的沙发椅上坐下了,顺便不动声色的环顾了旁人面貌。赛维和胜伊照例是并肩落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马天娇坐在侧面的短沙发上,专心致志的低头去望自己的漆皮鞋尖;马俊杰弯着腰,几乎就是委顿在了大沙发里,看起来是特别的幼小。门外忽然由远及近的响起了脚步声音,浓妆艳抹的五姨太走了进来,表情有些怯,而马天娇立刻就向她招了手:“一娘一,你怎么才到呀?”

    五姨太试试探探的笑了:“我刚回来嘛,到你七姨一娘一院里说话去了。”

    然后她走到马老爷身边坐下,很殷勤的从烟筒里一抽一出一根香烟,自己先叼在嘴上点燃了,深吸一口之后送到了马老爷面前。马老爷抿着薄嘴唇,老而俏皮的莞尔一笑。一手接过香烟,另一只手摸一着脸,马老爷心事重重,同时感觉自己皮肤挺好。

    未等他自恋完毕,门外人影一现,却是大太太佩华。佩华算是这家里的黑人,常年不见天日的,此刻不施脂粉,打扮得不显山不露水。她进门时,因为毕竟身份还在,所以孩子们无论情不情愿,都要喊她一声一妈一,只有马英豪不言不动。佩华低着头,微微的笑了笑,没答出什么,搭讪着也在角落坐下了。

    厅内众人表面上虽然自然,其实内心七上八下,都是临时被马老爷召集来的。马家素来是独一裁统治,从来没开过家族会议。而与会成员一会儿增加一个,到底都有谁,也是令人难以预料。

    马老爷知道所有人都在一胡一思乱想,所以慢慢的吸烟,由着大家想,等人们把心全想乱了,他才在烟灰缸里摁熄烟头,开口说道:“人到齐了,我们是一家人,当然不必讲虚套,现在,我也就直入主题了。”

    听闻此言,孩子们面面相觑,心里登时有了计较————家里有分量的人,可不都是到齐了?除了儿女们不提,佩华既然没有被休,名义上就还是马家的正房夫人;五姨太虽然是个姨太太,但是生了四小姐,是孩子的一娘一,当然也不同于一般姨一娘一。

    马老爷扯着单调干燥的公鸭嗓,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本来,今天到场的人,还该有赛维胜伊的一娘一,和俊杰的一娘一。但是人各有命,她们先走一步,错过了啊!”

    用手掌抹平了长袍上的皱纹,他慢悠悠的继续说话:“我离家几个月,回来之后,听到许多流言。与其让旁人胡说八道,不如我来戳破这一层纸,也免得你们装神弄鬼,做出种种不堪的举动,败我家风,损我名誉。”

    话说到这里,房内各人的神情就开始千变万化了,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面部肌肉都在勉强绷紧,是个遮遮掩掩的紧张样子。

    马老爷手不闲着,一下一下的摸一着自己的大一腿,眼皮也垂下去,不肯正视儿女妻妾们的眼睛:“我们马家,是有一点秘密。上一辈曾经在关外谋过生活,机缘巧合,就弄到了一批财宝。财宝是什么?不好说,因为我没有亲眼见过,听你们的爷爷讲,无非也就是些古董金玉之类,值钱一定是值钱的,但也仅仅只是值钱而已。”

    轻轻一拍自己的大一腿,他把搭在腿上的袍襟抹了个溜平:“为什么我对这一批宝贝是从来不提也不动?因为我不缺钱,我不靠着祖宗吃饭!我想把上一辈的遗产存住了,将来留给你们这帮没出息的混蛋,免得你们有朝一日吃不上饭,会流落街头挨饿受冻!”

    两道平淡眉毛跳了几跳,马老爷西洋化的一耸肩膀:“可是,似乎你们并不能理解我的苦心。也好,我索一性一开诚布公,迟早都是你们的,我又何必多做隐瞒,还惹得你们猜忌怀恨?”

    然后他一挺身站起来了,对着客厅大门一挥袖子:“走走走,我带你们去花园!”

    马老爷拎着一根手杖打前锋,儿女妻妾紧随其后,因为全是心怀鬼胎,所以一路走得目不斜视,互相连眼神都不肯一交一汇。及至到了花园河边,众人举目远眺,却是一起傻了眼————对岸山上的凉亭,不知何时竟然被拆了顶,四周的雕镂槅子也全没了,原本很一精一致的一处凉亭,如今就只剩了四根柱子,以及中间一张固定不动的石桌。

    马天娇忍不住“啊”了一声,随即被五姨一娘一狠狠拽了一把。一行人分乘三只小船,三摇两摇到了对岸山上。这回走到亭子近处,只见四周脚印凌一乱,正是施工不久的迹象。另有一架梯子倒在地上,不知是丢弃不用,还是忘记带走。

    马老爷迈步进了亭子。背过双手挺一直腰身,他在寒凉的空气中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用手杖一敲亭子地面:“我们家的宝藏,就在我的脚下!”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

    马老爷又道:“胜伊,把梯子扶起来。”

    胜伊答应一声,与赛维合力扶起梯子。马老爷不再多说,将手杖往地上一扔,紧接着亲自动手,把梯子搭到了亭柱上。一撩袍子登上一步,他因为瘦,登高上远的时候反倒占了便宜。十分轻灵的爬到了顶,他把右手探进了柱子里。

    赛维和胜伊在下面给他扶着梯子,见了他的举动,登时一怔,赛维抬手敲了敲柱子,声音沉闷,却又不像中空。而上面的马老爷只把右手向下伸了一尺,歪着脑袋翻着白眼,用力做了个上扳的动作。众人只听脚下“咯噔”一声,而马老爷明显的松了口气,自己点了点头,似乎也是出于意外。

    下了梯子换位置,他从余下三根柱子顶端伸进手,或推或扳。原来柱子上半截才是空的,里面有套机关。机关一被触一动,水泥铺就的地面下方,就有声音作响。最后马老爷下了梯子,对着中央石桌审视良久,末了开口说道:“来人,把它搬开。”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原来石桌并不是一精一雕细刻的产物,看起来就是一块颇有意趣的大顽石,只是上方磨出了镜子一般的桌面,想要推动这么一块大石,非得力士不可。

    马老爷并不是糊涂虫,他让人搬,自然就有道理。所以孩子们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一言不发的一起上阵,连马俊杰都出了手。一大群人咬牙切齿去推大石,最后只听“咕咚”一声,竟然真把大石推倒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寂静。因为先前石桌所占之处暴露出来,竟是一处黑一洞一洞的入口。

    马老爷捡起手杖,好整以暇的走了过来。十分好奇的弯腰对着洞一口看了又看,他也是生平第一次开眼。洞一口四四方方,在半人来深的地方凿出斜坡,一路向下。斜坡尽头的风光,自然是看不到;就连斜坡本身的情形,除非亲自下去,否则也是不得而知。马老爷想起了父亲对自己的千叮万嘱,当即意犹未尽的直起了身。

    后退一步伸出手杖,他指着洞一口说道:“我还不老,你们也没有大到可以自立门户,所以里面的东西,在分家之前,不许你们随意取用。可是,我做爸爸的,也没有让儿女看到好东西干着急的道理,所以从今开始,每年我允许一房派一个人下去,拿一样宝贝上来。”

    不动声色的环顾了四周面孔,马老爷轻声问道:“谁想第一个下去,现在就可以了。”

    赛维和胜伊盯着洞一口,心里急得快要伸出手,真想入洞看个究竟;但是他们很懂“槍打出头鸟”的道理,尤其是在自家,万万不能盲目出头。况且宝贝能不能碰,还是一件未解的疑案。

    马俊杰也直了眼睛,恨恨的瞪着洞一口,同时又感觉可笑————自己的一娘一,死得可笑。

    佩华站在一旁,偷眼观察着马英豪的脸色。

    马英豪不动声色,想下去,但是不敢下去。

    五姨一娘一用皮鞋的细高跟轻轻磕着地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是个欲言又止的样子。而马天娇沉吟片刻,忽然用轻快的声音说道:“大哥年纪最大,大哥第一个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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