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北纬三十三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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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浮从头到尾都没有乱,甚至还很给力地把商朝夹成了猪头。

    后来商朝表示第二天要走亲戚,不能那么搞,又换了玩法,喝水但不能上厕所。出了这主意之后,他又后悔了,因为就他喝得多,最后膀胱都快要憋炸了,才换了一个比较婉转的玩法,“真心话大冒险”。

    唐意风输了一把,商朝终于逮住机会,使劲报复,让他选一个在场的女生亲。

    他们那边的豌豆把牌往商朝脸上一扔:“你这是给他福利,还是让他受罚啊?还有,他受罚,你让人家女孩子跟着倒霉干什么?”

    商朝的目光在唐意风和江浮之间来回切换:“你亲那是人家女孩子倒霉,但我们唐长老亲,那就不一样了。是不是啊,江美女?”

    是不是的,我上哪儿知道去啊!江浮余光瞄了一眼一脸不高兴的柳音,然后丢下牌,麻利起身:“我出去上个厕所啊,你们先玩。”

    “出去上厕所是什么操作啊……”

    商朝一句话没喊完,就被人从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哎呀,谁?”

    没人理他。

    “惩罚先欠着。”唐意风说,“洗牌。”

    江浮这趟厕所一上就上了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人都散完了。唐意风从楼上下来,停在最后两级台阶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没有啊,你们家属区后面还有个礼堂,有文艺演出,我站门口看了会儿。”

    这是真的,他们军区每年都有,唐意风、商朝他们从小看到大,觉得没意思,所以他才没带她去。

    “过来。”他靠在栏杆上冲她抬了抬下巴。

    江浮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傻呵呵地走了过去,站在两级台阶下。

    “上来一点。”

    “啊?哦,好。”

    江浮一只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什么反应都还来不及做的时候,唐意风忽然俯身低头亲在了她脸上。

    好热,好软,好香。

    那是江浮脑袋里所剩不多的形容词。

    “刚才欠的惩罚。”他沉着音在她耳边解释。

    江浮心跳得简直要跳脱出胸腔了,她一瞬间没了语言,想去回味一下那个碰触,但是太短暂了,她能记住的只有现在,自己的情绪。

    这时,电视里,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们正在报数倒计时:

    “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过年好……”

    唐意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大很厚的红包递给她:“新年快乐!希望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江浮笑着问:“我理解一下啊,你是说以后每年的这一天,都有人陪我一起过年?”

    “不是有人,是有我。”

    江浮眼中闪着光:“那就君子一言。”

    唐意风眼里含着笑:“驷马难追。”

    此时,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进行到尾声,李谷一老师正在唱着《难忘今宵》。

    那天晚上,江浮还得到了第二个礼物——大年初一上午飞起州的机票。

    唐意风解释说:“我爸工作忙,我家的亲戚只能我去拜年,所以我不能陪你回去,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其实买了初二……”

    “今年过年,是我最开心的一次。再说,我也很担心毛晨,希望他没事。”

    前一句表示她陪到这里就可以了,后一句是说他理解她想赶紧回去的心情。

    江浮没说什么,很多时候,语言的功能是苍白的,有些复杂的情绪它表达不出来,反而沉默更有力量。

    因为是最早一班飞机,她又需要提前去机场换登机牌,所以那一夜她基本上没怎么睡。

    凌晨出发的时候,也没让唐意风送。她说他送了,她会不想走。

    唐意风没勉强,只把她送上出租车后,交代了句让她在起州等他。

    两个小时后,落地起州。

    那时起州正下着几年难得一见的鹅毛大雪。

    面前的皑皑白雪和首都的一样也不一样。

    这些年,她眼见着起州一处又一处的旧楼被拆除,然后盖上了新的、高的、亮的;也看到一条又一条老城的路被翻修,然后换上了宽的、广的、阔的。

    可那些在不起眼的边角处因为城建而满目疮痍的存在却也醒目着、裸露着、叫嚣着。

    如今,被这翻盖四野的冬雪大手一挥,好像所有的伤都痊愈了。

    只是向塘上空纵横交错的电线,依旧割裂着青灰的天空;那些错综复杂的巷道,如果不小心还是会走错。

    变的一直在变,没变的一成不变。

    她提着不太重的行李往起钢家属院走去,身后是一地她归来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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