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于姿背对着六营四连的队列,面向校训石边的树林小道,肩膀偶尔轻微一抽一抽的。 连队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犯了错误,手足无措,更不敢开口表达,不知道如何做出作出有效的安慰。 囿于负罪感和勇气缺失,谁也没能迈出一步,去面对流眼泪的于姿教官。 “吴辽,吴辽!” 音美学院的男生们,这时候想起吴辽的副连长身份了。 “怎么办啊,想想办法。” 吴辽咧嘴:“还有什么办法?教官连罚都不愿意罚我们了。” “这不废话吗……如果做俯卧撑,能让这事儿倒流回去,三百个五百个都能做——” 失望至极。 他们能清晰地感到于姿教官对他们的态度。 一位国旗护卫队的民兵学姐,荣誉感和觉悟本就高于普通学生的水准,如果不是尽责和热爱,她也不会主动受累,连着带队两年,认真参与辛苦晒油的军训。 “至于么,我还以为她多硬挺呢,还不是和女的一样也会哭。”音美学院中还有男生嘴犟。 “闭嘴!” “滚蛋!” 周围的男女生一齐呵斥,把那人怼得一噎。 “这不是至不至于的问题。”陈威脸色严肃,“是没有尊重她,也给她惹到麻烦了。” 军训第一天,于姿就提起过,滨海师大的国防教育和军训,是与市内的海军基地挂钩的。刚刚在来视察的军地双方领导面前,四连的人把集体荣誉玩成了集体摸鱼,作为教官的于姿必然要成为责任的负责人。 “路满。” 先是三个舍友看向了他,接着是两个学院其他男生,马上又有更多的女生也将目光投过来。 这些天来,路满经常和学院一些学长学姐熟络往来,新生们看在眼中。 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希望更有经验和定力的人,来当起主心骨。 刘玉麒小声问:“现在怎么办?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见路满没有动作,他又补了一句:“你这么骚,肯定不是一般人…会有办法的吧……” 路满:…… 他从队列中走出来,站到于姿教官的身旁。 于姿的眼神定定地望着前方,泪珠在眼眶中蓄满了,就细缓流下。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肩并着肩站了一会儿。 “你来干什么,归队。”于姿先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路满缓缓摇头:“我觉得,师姐这时候,有个树洞倾诉一下,或许会好受点。” 这次没喊她教官,喊她师姐。 于姿偏头,瞪他一眼。 路满目不斜视,假装瞅着前方的一颗老歪脖子树,特别好看似的。 片刻后,于姿低落地开口:“是我太失败了,不仅没把握好训练的尺度,也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路满还是不说话。 千言万当,不如一默。安慰人的最好办法不是安慰本身,这种情况下,他当个听筒,让对方发泄释放出来,比起浅尝辄止的语言劝慰,要有用得多。 “其实我挺喜欢和军训新生们打成一片的。”于姿慢慢呼出一口气,“去年我第一次带新生,没有像现在对你们这样严格扮凶。” “我们几个女教官,在当年的军训学员评议打分中,都获得了高分。但是事后,有人偷偷告诉我们,新生们只是故意给女教官高分,给男教官们普遍打低分的。” “更让我们不舒服的是,给女教官的分数,他们竟然是按照长得好不好看来评议打分的。” “不是按军训的教学指标,也没人在意我们宣传讲解国防教育的能力表现。” 路满不说话,本来摸进口袋想找纸巾的手,也顿住不掏出来。于姿把内心想说的都倒出来,她的眼泪自己就止住了。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耿耿于怀。明明是严肃的军训,给新生们传达国防教育理念的重要活动……不按客观的带队能力打分,而用漂亮当指标,所以…可能我,今年有些心气过急了。” “我特意接了你们连队,因为往年的六营就是老大难,新生中总容易出刺头,相对之下比较不服管。” “想让你们忽略掉,我是女性这个事实。但是好像适得其反了,我的带队能力,并没有让你们比其他连队成长得快,反而还捅出了篓子。”于姿语气充满自责。 路满说道:“师姐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未必是件坏事。” “你不用安慰我了。”于姿摇摇头,“作为带队教官,学员做出这种事,我负全责。而且还在你们面前失了态,朱总教官再三叮嘱,军训前期一定要保持教官的威严,我现在连这点都没有做好……” “我说的未必是件坏事,就是这个。” 路满一通发话,于姿疑惑地转头看着他。 “师姐你辛苦带队,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最后的绩效评议考核,为了国护队的指导老师夸你一句做得好吗?” “当然不是。”于姿反驳道,“我只是想,让新生们上好军训这门大学第一课。我想让你们在进入校门后,能感受到,大学是有意义的。” “这是我在大一军训时,我的教官带给我的真实感受。那位教官师姐是很风趣又多才,把坦克飞机、预备征兵讲得深入浅出,是她激发了我加入民兵役的念头,我想将它传递下去。” “那就足够了。”路满认同地说道,“师姐,我们六营四连的新生,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完美的地方,包括刚刚男生们干出的蠢事。可如果我们开学时就是完人,那么何必在大学里学习四年呢,现在就可以毕业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