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杜如吟)下-《犹记惊鸿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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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女子,眸含春水,酥胸半掩。

    我想起了教我诗文的先生曾在我醉后写下两句诗——鬓云欲度香腮雪,粉腻酥融染春烟。

    我知道我当得起。

    我站在房中等他,当脚步声慢慢响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眉头,在甫踏入房中的时候,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眼中似是闪过一丝厌恶和冷意,然而不过片刻,他便已经放柔了声音开口问我:“红茵说你不舒服,怎么了?”

    我对自己笑笑,我今天燃了太多“海棠春睡”,竟然连自己都出现了幻觉,他那样温柔,我那么美,他是一个男人,怎么会厌恶我呢?

    我飘忽的笑着,将腰间的系带轻轻一拉,衣裙便旖旎而下,粉色的衣裙当中,白玉一般皎好的身子不着寸缕。

    “你这是做什么?”他拾起地上的衣裳就往我身上披,而我就势软软的倒进了他怀中。

    其实已经不是作戏了,我不顾一切的吻他,如果,有了孩子,是不是,我就不会一直这样不安?就不会这样一直的患得患失?

    “别闹了!”他的声音里仿佛藏着厌烦和冷意,按住我的肩,然后拽过被子盖在我身上:“我明天再来看你。”

    “殿下……”我沙哑的开口,也顾不得自己光裸的身子,掀开被子,随手扯了床单裹住自己,就要下榻去追他。

    可双脚方一落地,立时绵软无力的向前跌了下去,滚烫的肌肤沾到冰冷生硬的地板,那样刺骨锥心的疼痛让我止不住战栗,双眼空茫的向着敞开的大门外寻找他的身影,可我找不到。

    一阵夜风,吹灭了烛台,无边的黑暗,是夜色,还是我此刻的心?

    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我失声哭了出来,声声嘶哑的唤着殿下,到了此刻,我仍不相信他会这样狠心的拒绝我,一走了之。

    红茵深知我的脾气,早早带着小丫头们去另一个院子睡下了,不到天明是不会过来的。

    所以任凭我怎样哭泣,回答我的仍然只有一片死寂的空茫与黑暗。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泪眼婆娑中,我却忽然发现他静静站在门外看着我,陡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我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扑向他怀里,床单滑落在了地上。

    他到底是放心不下我的,是不是?

    他到底是爱我的,是不是?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想去看,只是不顾一切的吻他,“海棠春睡”的香味,依旧妖娆满室。

    他一开始仍是想要抗拒,炙热的手掌在触上我冰凉娇腻的肌肤时,终于流连得再移不开,他的手,沿着我纤腰的线条,迟疑的摩挲,终于不再压抑,一把抱起了我,重重的压倒在了塌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并不在身边,如若不是塌间的落红,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昨夜是不是仅仅做了一场美好得不可思议的梦。

    直到红茵打探消息回来,告诉我,宫中有急诏,三殿下不得不在天还没亮时,便进宫了。

    我想起了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盖得好好的被子,想起了昨夜,即便是那样意乱情迷的时刻,我也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怜惜和爱意,忽而就释然而喜悦的笑了。

    父亲和哥哥的官,越做越大,我知道这离不了他的安排。

    我终于可以不用每天活在不安当中,心底充满了满足和喜悦,就连红茵每次来酸溜溜的告诉我,淳神医又来给三王妃安胎了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努力压下心中的那根刺,淡然一笑了。

    仿佛为了补偿我过去受了苦一般,上天终于开始眷顾我,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起先犹不敢相信,到懿阳公主请来的太医终于点头确认的时候,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为了腹中的胎儿,我压抑下自己激动喜悦的心情,慢慢的,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倾天居。

    我告诉他,我们有孩子了。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向我们道贺,上好的补品源源不断的送入韶仪馆中,就连皇上,也亲自下旨将我们诏进了宫中,虽然他的身子不好,并没有说多少话,但有一句,我记得很牢,他说,等这个月过了,你们就把喜事办了吧。

    我想,当年那个江湖术士并没有说错,如今的我,真的已经站在了世人艳羡的高位,享世人所不能享的荣华。

    如若不是,如今处于废嫡的关键时期,他需要靠着她来拉拢民心,或许,我的荣华会不止于此。

    那天在思渺轩内的种种,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一耳光,将我心底一直积压着的怨气、不安、卑躬屈膝……统统都打掉了。

    我的双手,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我的孩子,将不会再经历我曾经经历过的种种贫瘠挣扎。

    我曾不止一次的想,我的宝贝会是什么样子?

    我希望他是个男孩子,有着如他父亲一样冷峻坚毅的眼,和优雅清贵的微笑。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我希望他,平安健康的长大,从皇子,到太子,最终君临天下。

    这便是,我全部的希冀。

    所以,当疏影那样冒冒失失的撞上我时,我真的是吓坏了的。

    肚子隐隐约的作疼,我害怕得紧紧抓着红茵的手,一迭连声叫人去请太医。

    昔日种种的屈辱,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中,我想起了那女子居高临下的轻蔑笑意,她以为,慕容家的风光会是一生一世,她以为,如今失势了就想来伤害我的孩子吗?

    “来人,给我把她拿下,打二十板子!”

    所有人都怔住了,一个家仆讷讷地说:“杜小姐,她是三王妃的人……”

    “那又如何,她只是个奴才,蓄意谋害皇脉,已经是死罪了,我连罚都罚不得了么?”我捂着肚子,咬牙道:“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意外,你们是不是想我让三殿下来罚你们?快呀!”

    那些下人不敢再迟疑,按住疏影便动起了板子。

    她的哭喊声响起,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回了房间。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除了报复,还带了些小小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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