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入梦金鱼》


    第(2/3)页

    他单只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蹲下来,蹲到她跟前,仰头看着她:“不要笑了,笑得很难看知不知道。”

    黎青梦僵着脸道:“那总比哭好吧。”

    “为什么不能哭?女孩子可以哭,哭多大声都没关系。”

    她拼命摇头,视线挪向中央的那具棺木。

    “离别的时候不能哭,不然我爸会以为我舍不得他的,走不安定怎么办。”

    康盂树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黎青梦话锋一转:“虽然我还是很生他的气,我特别想质问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当初家里出事的时候瞒着我,现在也瞒着我,我永远都被蒙在鼓里。”黎青梦仰起头,眼睛快频率地眨动着,“他就这么自以为是地帮我划分了什么是该丢下的包袱,他觉得他很伟大吗?”

    这些听着像是责怪的语句,每个字都化作飞镖,最后扎回了她自己身体里。

    “可是,最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她自嘲地扯着嘴角,抬起没被他牵住的那只胳膊遮在眼睛上,喃喃。

    “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关心他,没有发现他一直在强撑,是我害怕再听到病变的噩耗,忽略了本来可以发现的信号。是我自私,我真的很自私。”

    “这些日子……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康盂树不知所措地沉默。

    他一路上练习的那些长篇大论都在此刻成了最最不合时宜的话,因为那一晚发生的吻在此刻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而安慰的说辞呢,也显得过分苍白,不如不说。

    如果让方茂知道他败家地烧掉大几万的货款,紧赶慢赶开车回来到她身边,却屁都蹦不出一个字,一定会骂他脑瘫。

    但他脑子里的确只有这么一个莽撞的念头,哪怕此刻回来是毫无意义的。可如果往后,她想起这个痛失至亲的夜晚,能够有一个人沉默地陪在自己身边,会不会就不那么难受。

    如果是这样,他觉得就值了。

    康盂树站起身,一把揽过黎青梦的脑袋,轻轻往自己身上靠。

    她遮在脸上的胳膊顺势滑下去,转而抓住他的衣角,脸深埋进他的衣服里,闻到了一股潮潮的汗味。

    那是很久以后黎青梦回忆起这个黑色的夜晚,都不会忘掉的味道。

    就是因为那股潮湿代替了她没流出来的眼泪,她才能在最后都保持微笑,哪怕亲眼目睹着黎朔冰冷的躯体在焚化炉内再度炽热起来,变成灰烬。

    *

    尸体在第二天火化完毕,黎青梦捧着骨灰盒准备打辆车离开,康盂树把一直停在不远处的货车开过来,打开车门一扬下巴:“还用叫别的车吗?上来。”

    黎青梦抿着唇:“……你也熬到现在了,不要疲劳驾驶。”
    第(2/3)页